许煜阐述:《论中国的技术问题》
在我提 出的框架里,知识型的问题必须被重新思考。知识型的转变总对应着一个时代性的转变,也就是说当有一个历史性的危机出现的时候,我们就会发展出新的知识型来 对应。我们可以归纳一下三个可能的知识型的转变。周室衰退时,我们就有了儒家的 “复礼”,道家的“自然”等,这就是重新发展出知识型来回应那个时代,一直到汉代,特别是在董仲舒那里一种儒家与黄老结合的天人观也固定下来了。而在唐代 末期当佛教成为主导的时候产生了另外一个危机,由宋代理学所代表的道德宇宙论也出现了来作为响应,在公元十一世纪,我们见到宇宙发生论 (cosmogony)与道德观以更严谨的形式结合。而第三个阶段是在两次鸦片战争之后的整个现代化运动中,比如说魏源、维新派,也都是对时代的反应,他 们想要生产出“中学为体,西学为用”的知识型,但最终在西方科技的冲击下沦为了完全的西方化。理解这个过程是很重要的,它容许我们避免重复错误同时理解我 们文化内里的创造力。 澎湃新闻:那您认为这次的西化和现代化是跟历史上一样的知识型转变,还是一次史无前例的断裂? 许煜:两 次鸦片战争之后出现了那时处理不了的问题,因为对西方的技术一无所知,他们认为西方的技术就是中国哲学中的“器”。那为什么上两次(先秦哲学和宋明理学) 会成功?宋代理学完全不涉及技术这个问题,尽管张载的哲学影响了后来宋应星《天工开物》技术和自然不分开的观点,而相对的,在《天工开物》之后一百年在法 国出现的《百科全书》则是提倡自然和技术分开的(这也是鲁索对百科全书主义者的批判)。宋明理学其实是自然哲学,它发展出一套新的道德宇宙论。为什么在公 元11世纪,宇宙发生论突然成了主要的学术理论呢?突然之间人们开始关心宇宙是怎么产生的了,这很有趣。因为他们是回到以自然为核心道德宇宙论,与技术无 关。准确来说,构成这个知识型的不是技术问题。两次鸦片战争之后,我们被逼着去实现现代化,被逼着我们去发展船坚炮利,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技术,都统 称为“科学”,康有为统称为“物质学”。 ![]() 《天工开物》 视觉中国 资料图 回 到您之前提到的问题,也就是说传统和现代科技怎样结合的问题,斯蒂格勒为我们提供了很重要的参考。他是一名真正的思想家,我这样说不只是因为他曾是我老 师,而是他一直都在坚持,一直都在尝试,他的创造力是很让人佩服的,而且他很慷慨。我指出如果现代性所标志的是一种技术的无意识 (technological unconsciousness),那么现代性终结的标志的便是一种技术意识(technological consciousness)。这种意识首先体现在利奥塔1979年出版的《后现代条件》,但系统性将这梳理出来的是斯蒂格勒,他的硕士论文其实是跟利奥 塔写的。 (编辑:西安站长网) 【声明】本站内容均来自网络,其相关言论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,不代表本站立场。若无意侵犯到您的权利,请及时与联系站长删除相关内容! |